那时候他说，他们绝不会像野狗一样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他们确实没有死在那里。可是从那里逃出来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另一个人。
朱珠又想到那天他一身帝王朝服，拎着血淋淋的剑逆着光站在身着冰冷铠甲的宫中禁卫当中。
“朱珠，朕不得不这么做。”
“朱珠，不要怕，到朕身边来，朕保证，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你。”
“朱珠，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
那人低声哄劝她，哀求她，在父兄分离的尸首前对她倾许爱意……朱珠眼中雾气弥漫，散落成一片森然。
“娘娘，”正想着出神，一旁燕儿脆生生又道：“当心台阶。”
走过白玉石阶的时候就有人进去通报了，一路畅通无阻，直至殿前。
朱珠在那里看到了当今天子，她曾经以为的如意郎君。
04
天子是天，陛下是至尊。
凛凛长眉，点漆双目，光是坐在那里不动不说话，都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与优雅。
朱珠想到自己初见到他时他还不是这样，那时候陈家大公子孤傲持重，皱起眉来却一股子精细的易碎。
朱珠当年惊觉认错了人，但覆水难收，她不愿让父兄难做，不想给朱氏丢脸，唯有暗地里心碎落泪。
她起初是极不喜欢这个人的。
但那时候陈逐极好，对她极好。
她因为难过至极，几乎要时时痛哭出来，根本没胃口吃东西。陈逐就向皇上托请了小假，带她把全京城所有能找到的小吃尝了个遍。
她存心刁难他，要他把传家的玉如意拿给她，他便二话没说，取来就交到了她手上。
从来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无论听起来多么蛮不讲理，他都没有半分犹豫。
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人，却会蹲下来为她拂去鞋面上的尘灰，从水里捞起她摔下去的头饰，在花灯会上带着最滑稽丑陋的面具，猎场上总比她少一只猎物……凡此种种，只为她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