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然被眼前久违的温馨迷住了眼,暂时忘了他要应付的那一群妖魔鬼怪,生出一些“一定要多活几年”的感慨。
瑞王又自己打了一套拳,直叫后背微微生汉,楚星渊方才满意放过他。
这时候鸿云来传话,说是午饭好了,请二位去偏厅用膳。俞景然正饿着,得了消息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没一点王爷的样子。
午饭过后,楚星渊进了书房,忙活着写了一封折子,叫那跟来的一个随从骑马送回了无彰观,嘱咐人第二天早朝时分递出去。
楚星渊写着,俞景然又折腾着自己把他的摇椅搬进书房,搁在书桌旁边,坐着看楚星渊写,看这小孩一手的清肃卓绝的字是自己教出来,心里就生出一股自得来,也站起身来写几个字,对着楚星渊自夸起来。
俞景然自己当年也是一笔一笔被魏修文从乌龟爬一样的字体教成如今这副模样,年少时看着楚星渊那鬼画符一样的字,自告奋勇的要做他的老师,手把手的教了好几年,竟叫楚星渊琢磨着写出来他自己的风骨。
施大婶的小黄狗似乎是跑出来撒泼了,引出外面好一阵的喧闹。俞景然站在门口悠然自得的看戏,把瓜子皮扔了满地,惹了扫洒丫鬟几句抱怨。
日子真好。
要是不用出门就更好了。
但第二天瑞王还得坐着他招摇的红马车,五更就出门上朝去了。
楚星渊昨日那折子写的是自己要为国祈福,闭关推算来年春祭的吉日,和皇帝陛下告假今日不上朝了。
俞简平想起他前两日那要把自己气死的模样,也乐得不见他,笑盈盈地打发了无彰观前去送折子的道人,又叫封了冬日的炭火份例差专人送去。
临到年关,皇帝陛下要对群臣进行关怀,令吏部整理出今年大小官员的功过,有功的大加赏赐,有过的也不多计较,赏下皇恩从轻判罚。其他无功无过的勤勤恳恳的官员除了年礼外,也意思意思加俸一个月。
除了这些以外,皇帝又赐了众人翠管银罂盛的口脂面药。
俞景然站在朝臣最前列,听着那细嗓的小黄门高声宣赏,听得耳朵长茧,有点佩服楚星渊提前告假的先见之明。
终于熬到了万事皆毕,众臣都退下了,俞景然刚要走,又被皇叔留下关怀一番,俞简平照例问他何处过年,瑞王笑答忙活了一年只想回自己的狗窝好好睡会,年初一再来给皇叔拜年。俞简平骂他没出息,又拉着他寒暄两句,才放他走了。
瑞王终于得了个解脱,回去的路上脚步格外轻快,坐上车又喊鸿云行得快些,手中捏着一小管桂花香的口脂,琢磨着回家塞给楚星渊玩。
小时候楚星渊受冻惯了,刚到王府的那两年,年年冬天都冻手冻脚的,连嘴唇上都干裂生疮。
俞景然吩咐人蜜茶喝着,药水泡着,熏香温养着,年年得来的老两样年礼——口脂面药也几乎都用在了楚星渊身上,生生养了两三年,风不吹日不晒的,才养出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孩。
所以这会儿一想起楚星渊在家等着自己,就又想着把口脂捎给他。
瑞王一进王府,远远就望着楚星渊在二道门等他。
身影颀长,瑞王心想:“怎么跟个水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