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使大人。”

    眼瞧着他身后是个烧得通红的铜火架,守闉人及时扶住他:

    “您……没事儿吧?”

    难耐的头疼,还有耳边如海啸山呼般的异声,让李夜阑脸色没由来地青白了几分,摆了摆手,本想说没事,可眼前还是一阵一阵发黑。

    “您这是头疾又犯了吧,要不上圣下寨歇会儿?”

    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滑落,这伴随了他数十载的头疾,近日来犯得越来越频,李夜阑将指间攥进掌心,直捏得手中一片血肉模糊,才稍稍缓过劲。

    拂去了守闉人的手,李夜阑道:

    “不必,多谢。”

    自靖康之乱、宋室南渡后,绍兴数十载,皇帝同宰相亲密无间的合作也渐渐走到了尽头。

    他不知道他还能拖着这幅残躯撑多久,更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帝相之间这场战斗的终局。

    念及此间皇帝交待的事,李夜阑冲守闉人道谢后,一跃上马、绝尘而去。

    崇政殿中,皇帝负手立在书案前,身后书案上平摊着许多案卷。卷上又叠了一张素宣,宣纸上赫然龙飞凤舞地写着“秦桧”二字,两字中间、又有一道朱墨横贯其间。

    墨痕未干、朱笔横斜,倒像是封喉的利刃、力透纸卷。

    张孝祥是去年皇帝御笔钦点的状元,而那一年同榜应试的,还有秦桧的孙子秦埙。

    殿阁中的点墨变化,好像是殿外乍然起风的天,乌云重新席卷而来,眼看着又要狂风暴雪。

    但无论外头天空如何变化,住在留仙居中的赵与风,却重新哼起了他那不知名的小调,手中拿着粗厚的麻绳、满脸笑意地将胖子正使捆到床上去。

    这时身后的门响了两下,赵与风心情极好地喊了一句“进来”。

    进门的是跟随在马车旁的二十个汉子:

    “少主找我们?”

    赵与风转身,敛了笑容道:

    “明日大朝会,我们准备了整整五年。”

    二十个汉子纷纷神情严肃,站直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