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饮过一杯茶,樊胜压低声音对韩雨说道:“现在我们离上京越近,你一定越要言行更为小心,万万不可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泄漏了行踪。”

    “徒儿知道了。”

    两人当下所处的地界已经接近后秦的陪都上京了,是后秦在东边的经济、文化、军事的中心,作为时下里势力最强的国家,上京作为陪都在后秦的统治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但说起这上京城,是已经灭亡的北海国曾经的都城,北海本就地处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后秦为了攻下上京城,硬生生打了三个多月的仗,这里的百姓大多是亡国之后,所以对待韩家本就有些许亲近感,听闻幼主韩雨不仅没有死,还成长成为一代大英雄,心中更是喜悦,将韩雨行侠仗义的故事渲染得过分夸张,故而才有了现在风靡一时的说书故事。

    樊胜只能感叹,当今天下人言的可畏。

    其实两人原本能苟活下来,樊胜曾经并不想将他的身世告诉韩雨,不想再让他卷入纠纷之中,他希望这唯一一点韩家血脉能够不再记起仇恨,平平安安德过一辈子。

    但看着小韩雨越长越大,天资聪明,心地善良,尊师重道,而且悟性极高。

    人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樊胜暗自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不寻常于普通人,日后必定志存高远长风破浪,思来想去,便还是将韩雨的身世讲了出来,应该如何选择,要由他自己选择才公平。

    六七岁的小韩雨听到自己父母的故事,几天几夜消失不见,再回到与樊胜一同居住的小草屋的时候,脱胎换骨如同变了一个人,幼小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丁点嬉笑,话也变得少起来。

    进了家门,樊胜也没有先说话,浑身脏兮兮的小韩雨端起饭碗往嘴里塞,樊胜就这么默默看着他。

    吃了一半,小韩雨突然停了下来,把嘴里的饭咽干静,一字一顿狠狠蹦出几个字来:“凡有血性,必起争心!”

    樊胜既感到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他惊讶的是这么小一个人竟能说出这决绝的狠话来,意料之中的是这自己曾经的幼主现在的徒弟,并不是池中之物。

    从此以后,小韩雨收起了贪玩之心,更加努力勤练武功,苦读兵法。

    十六岁那年,韩雨在山上练功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出来打斗的声音,一时间出于好奇,他悄悄寻着声音而去。

    韩雨藏在灌木丛后,看着前方打起来的两波人,其中一波全部用黑布蒙了面,另外一波像是送货官家的打扮,他立刻明白过来,遇见山贼了!

    眼看着山贼占了优势,送货的队伍这边已经死伤几人,韩雨将围脖拉起来蒙住了脸,也顾不得樊胜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让管闲事的叮嘱,他猛然间从树后跃出,飞起一脚正向迎面举刀的一山贼面门猛踹,稍微一用力,只听得“啪”一声脆响,虽然用黑布蒙着,那所有人都看的清楚,那山贼整张脸都像脑袋里凹了进去,“噗”的一股献血从黑布里渗了出来,随机全身如烂泥一样直挺挺软了下去,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再没了动静。

    两波人马皆是一怔,被这突然杀出的蒙面人唬住,也不知来历,更不敢轻举妄动,都呆在原地不动。

    韩雨看到自己轻轻一脚,便将这倒霉鬼踢得脑浆爆裂,尽管心里面曾经想象过不止一次杀了仇人的样子,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真的杀了人,而且自己也还并未使出全力,这人就在眼前这么突然地死了,着实也吓了一跳,持着木剑的手也禁不住地瑟瑟发抖。

    为首的山贼将刀尖指着韩雨,说道:“兄弟是何路人马?为何出手就杀我兄弟?”

    韩雨咽了口唾沫,定了定心神压低声音尽量装作成熟的口吻,回答:“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掠抢别人钱财,胆子也太大了吧,至于你兄弟,对不住啊,我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我也没有使劲啊……不过他也算死有余辜了吧。我劝你们趁早散去,不然休怪我再伤了你们性命!”

    这话一出,两波人都分清了来者何意,被抢的那方明显心里踏实了一点,士气顿时提高了不少,虽然也死了几个兄弟,运送的货物至少目前看来是保住了,抢劫的那一方看到韩雨这么好的身手,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