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周围一切都很静。
恍惚中我听到音量很低的交谈声，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勾着我的手心，“妈妈怎么还没有醒……”
“妈妈累了，等妈妈休息好，就可以抱阿空了。”
我的意识仍然有些昏沉，挣扎着掀动眼皮，房间里的光温和不刺激眼睛。
和五条悟几乎如出一辙的稚嫩小脸，好奇又欣喜的凑近我，湛蓝的瞳仁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柔软的前额发蹭到我鼻尖，痒痒的。
“妈妈！”阿空惊喜，又转头说：“爸爸，妈妈醒了！”
我一时愣在那里，呆滞的看着孩子，自从三个月把他送走，我除了会在五条悟的社交博上看见他发孩子相关照片，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触碰到他。
“嘘，空要轻一些，妈妈还要休息。”五条悟过来，把孩子抱在腿上，他从床边坐下，神情温和且恬静，对的是恬静……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忐忑的不安，他把阿空放到我身边，孩子手脚并用的在我身边坐下，拉住我的手，一双眼睛紧紧黏在我的脸上，我的视线也始终没有离开他。
“我让硝子过来给你治疗了，伤口已经痊愈，但是身上的疲倦和无力感，要等它自行褪去。”五条悟说话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总之就是不像他，和我记忆里的那个他，不像。
他伸手，要替我理额上的碎发，被我抗拒的避开。
五条悟笑了笑，“这孩子叫空。”
阿空第一次见到妈妈，即好奇又紧张，完全没有认生，好像是从他一记事，我就在他身边一样。我稍微动了动胳膊，但疲倦的无力感令我连翻个身都困难，阿空却一把抓住我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眼睛亮亮的，说：“妈妈还会走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笑了笑。
五条悟揉揉他的头发，“阿空是好孩子，先让妈妈好好休息。”
没有那个母亲会不想念孩子。
我有两年不曾见他，当年小小一团，被我抱在怀里的小不点，现在也有两岁多，可以流利的跟人交流。他忽闪着银白色的纤长眼睫，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盯着我看，我就会本能的生出一些愧疚来。
当年这份愧疚，在孩子出生后，愈发清晰。
他出生后，注定要缺少父母一方的爱，跟着我，就会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孩子强大的咒力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我可以带着他平安长大吗。我抱着他，看着他和五条悟如出一辙的发色和瞳色，心里还会不自由自的埋怨五条悟，但更多是埋怨我自己。
我会想，我选择把他生下来是对的吗，我可以当一个称职的母亲吗。
我还会想，五条悟为什么会说出来那种话，他就没有在我下落不明的时候找过我下落吗。那时我固执的绝对不和他联络，五条悟是不是也傲慢气愤的想着她不见了才好，老死不相往来，当初我们就是这样说的。
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们各退一步，事情就会走向另一个结局。孩子在出生后，我们或许是笨拙的新手父母，在抱孩子和给孩子换尿布的时候皱着眉头相视一笑，或许也有不称职的地方，他可能会坐在给孩子买的电动小车上耀武扬威的满屋子跑，惹的他哇哇大哭又马上倒回去抱起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