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从未见孟夷光如此生气过,脚步生风走得飞快,往裴临川住的院子方向走去,脑子一想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生怕两人吵起来,照着国师那张不饶人的嘴,恐她又会落一肚子闲气,出言劝道:“九娘,你消消气,国师他说话做事从不拐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就别与他计较了。”

    “别人也就算了,得罪了外人不算,还得罪自家人,陆洵招他惹他了?”

    孟夷光越说越气,裴临川得罪了人,自己跟没事人一般,可现在她嫁给了他,那些帐只会算到他头上来。

    “再说了,人吃五谷杂粮,难保没个生病的时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他那德性,我以后哪来的脸再见陆洵?”

    孟夷光脚步慢了下来,国师府里花草树木经过修剪栽种,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花团锦簇郁郁葱葱。

    可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如水般流出去换来的,她只要一想到就心痛。

    “陆洵的阿娘身子不好,他这次回京后怕是不会再出去游历。生药铺子里一直缺坐堂大夫,卖药得来的利终是有数,我想请他在药铺里坐堂看诊,诊费全部归他,开出方子得来的净利也分他三成。”

    郑嬷嬷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孟夷光打的是这般主意,先前还疑心她是不是看上了陆洵,一颗心平白无故提了半天,这下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于是也不再劝,她自大病之后,人就愈发有分寸知进退,不知比以前聪明了多少。

    连老神仙那样的老狐狸,也常常将她叫去跟前说话,这在孙辈中可是独一份。

    两人到了裴临川的天机院门前,阿垄蹲在院门边,一手捧着个斗大的碗呼噜噜喝粥,一手捏着几个虾仁香菇蒸饺往嘴里送。

    旁边摆着的食盒里,已摞着几个空碗碟。见到她后,嗖一下站起来,一溜烟绕过影壁不见了。

    这三个傻蛋,一个比一个能吃,孟夷光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又一点点升了起来。

    她冷着脸走进去,阿愚也似阿垄一般,蹲在一旁用早饭,庭院中,裴临川身着短了一截的劲装短打,白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在蹲马步。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阿愚吞下口中的馒头,走过来指着角落里燃着的香说道:“还有小半柱香的功夫,夫人你且等等。”

    孟夷光双眼微眯,绕着裴临川转了一圈,他左右晃了晃,腿不住颤抖,想是已经坚持不住了。

    不过只瞬息间,他双腿一软往前扑去,阿愚像离弦之箭冲上来,粥碗馒头仍旧牢牢抓在手里,用背顶住了他。

    裴临川撑着阿愚的背,喘息了一会才慢慢站直身子,却将头扭向一旁,梗着脖子不去看她。

    孟夷光那个气,他还有脸先给她脸色看!她想到他那狗脾气,强压下怒火,好言好语跟他细细解释。

    “陆洵是二婶的外甥,是极亲近的亲戚,你对他的见礼不能视而不见,得客气些。他没惹到你,你指使阿愚去算计他,害他跌跤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