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打开门,看见平日里经常一起下棋的大李子站在门口,他穿着开线的上衣,破洞的裤子,全身上下拧的最紧的地方估计就是额头上那团疙瘩了。
“咋啦大李子,你今天咋过来的这么早?”因为婴儿还躺在床上,所以老魏没叫大李子进门。
“老魏,我……”大李子吞吞吐吐的看着地面。
老魏见状也没多问,扭头就又进了屋,还顺手把门带上了。老魏门碰的很轻,但还是震的大李子心头一颤,老魏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这个乡下老汉当朋友,说什么兄弟情深,说什么情同手足,都是扯淡!
大李子这么想着,就踉跄着往后退,结果一下踩到了地面的水泥断层,重心一空,直接跪了下来。这时老魏拿着一张十块钱打开了门,正看见大李子双手撑着地挣扎想起来,老魏还以为大李子在给他跪拜,赶忙伸手去扶。
“你我兄弟(恩断义绝)……”大李子从牙缝一个一个往外挤着字,因为摔了一跤,有点气息不稳,所以说的很慢,老魏心有灵犀的接到:“你我兄弟不必行此大礼。”
大李子听到之后一口浊气憋在胸膛里,脸变的又红又紫,眼看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老魏对着他瞪大眼睛说到:“这才春天你就要熟透了?。”
大李子喷了一口吐沫星子出来,跟着老魏一起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里,老魏日日给孩子喂奶,擦身子,换尿布,精心照料之下,那娃娃的小脸日渐红润了起来,像两个熟透的小苹果贴在脸蛋上。
第四天早上,老魏照常给他换尿布,揭开裹着他的毯子后却看见两道暗红色的液体淌在孩子肚皮上。老魏用手点了点那痕迹,发现已经干了,他目光顺着那液体的痕迹往上扫去,看到了挂在孩子肚脐上的那根红红的脐带,断口处沾染着潮湿的红棕色。老魏紧张了起来,他洗了一条干毛巾给孩子擦了擦脐带,擦完之后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有新的液体渗出来。
老魏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他拿着毛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带孩子去医院吗?那孩子弃婴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他们会不会把孩子从他身边夺走?他这么想着便紧张了起来,十分钟的功夫往南屋隔壁的厕所跑了三趟。
最后老魏决定自己先去医院问问情况,听了医生的说法再做下一步决定。
下午一点半,老魏第一个站在了中医院挂号处的窗口前,他就那么望着玻璃后那“正在午休”的纸条发呆……过了40多分钟,一个年轻的小大夫才打着哈欠拿开那纸条,老魏赶忙凑了上去。
“大夫,大夫,麻烦您给我一个儿科的号。”
窗口里的小姑娘抬头看他一眼“孩子哪不舒服啊?”
这样一句简单的询问让老魏后背呼呼的冒汗:“好像脐带有点感染了。”
小姑娘皱起眉头:“怎么会呢?孩子出生几天了?是在咱医院接生的吗?什么时候出的院?”
在来的路上,老魏是在心里悄悄演练过对医生的问答的,但现在面对这一连串的提问,老魏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像个快要没电的机器人一样说出了系统里仅剩的指令:“是村里接生的,现在不舒服了,来市里看看。”
小姑娘没再追问,她接过老魏递给她的钱,草草的写了一张挂号单推了出来。老魏抠起那张单子,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才迈着小碎步像儿科病区跑去。
诊室里,一个带着茶色的眼镜的男大夫坐在椅子上,因为眼镜颜色较深,老魏看不出他是在发呆还是在睡觉。
“哪不舒服啊?孩子呢?”中年大夫率先提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