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真是行家啊!”陈达旺这回是真心有些激动了,身家到了一定阶段,多少都会收藏点东西,有些人是老酒,有些人是老物,他就属于后者。
况且这件古董来历不凡,算是朋友引荐,从日本回流归来的物件,不说价值,就这份带文物回国的荣誉感,就很令他感慨。
“素银高足杯,唐朝的东西,很少流出来,花了有一百多个,这还是有朋友引荐……哎哟,小姑奶奶你轻点!”
武皇“啪嚓”一下把杯子扔回盒子中,并把手套也脱下来扔了上去。随意的动作把陈达旺吓了一跳,心疼的差点没叫了起来。
“你说你买这玩意儿花了一百多万?我看你那引荐的朋友起码赚了一半吧。”武则天兴趣缺缺道。
这要是别的朝代的东西,她可能还要多看一会儿,唐朝的物件,就真别拿到她跟前打眼了。
“怎么说?”陈达旺一愣,这工艺,这氧化程度,他在国内私底下也找专业人士看过了,都说没问题,还说一百多万算是他捡了大漏了,怎么到这位美女口中就成冤大头了呢?
“你看了这个杯子底下的铭文了吗?”武皇问道。
“我看了呀,底下落款是载初,这个我也问过了,永昌元年十一月,武皇帝改,改什么来着……”
“我,咳,武皇下诏改用周历,”武则天翻了个白眼,这可真是让她说什么好,“这也是那一年的年号。”
“对的对的,”陈达旺憨笑道,“你们文化人就是记性好。”
这跟文化人有什么关系,还有,我记性再不好能记不住自己的年号?女帝凝噎,干脆不搭理这茬,道:“你既然知道你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这个会有什么疑问呢?就像景德镇的瓷器一样,底下打一个年号的落款。不是很正常吗?”陈达望有些疑惑的问道。
“问题就在于,整个唐朝就没有人去生产这个东西。”武皇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大唐所有的高足银杯都是从藩国运过来的,除了上贡朝廷之外,少量被贵族们高价买去,真正的高足银杯底下的确有铭文,但那印的都是拂菻国,也就是罗马的文字。”
“用这东西本来就图一个异域的新鲜感,谁还会特意把底下拂菻文抹掉,重新鉴刻一个当时的年号?”
武皇看地主家傻儿子似的瞅了他一眼,古董这一行,新手不怕,因为新手自知其短,一般都谨慎的不行,老鸟也不担心,都是实打实的学费买出来的眼力,最容易掉坑的就是这些半懂不懂,又稍微有点钱的土老板。
“不过,也不能完全说你眼力不行”她想了想,安慰的说:“估计这批赝品都是照着一个真东西仿做的,而且正品的铭文已经剥蚀得不堪辨认,所以就用了个唐朝的年号吧,至少细节上,做旧上,都很不一般了。”
陈达旺只觉胸口连续碎了好几块大石,气都快换不匀了,他倒不是丢不起这一百多万,可一想到之前是保护国家文物回流,一转眼变成给八国联军送钱,换谁想想都能吐血,本来这些天就休息不好,身体亏得厉害,在来这么一下,要不是风浪经历得多了,怕是真要厥过去个一会儿。
他倒也没有完全相信这才第一天见面的武皇,叫了助理进来,帮他联线了一个之前有过交集的211高校的历史教授,道了声失陪,出去接了个电话。
等打完电话回来,陈达旺虽然心情依然不好,但他不是亏不起的性格,加之身家也足够厚实,因而心态调整得不错。
他坦然的给武皇倒了杯茶,道:“非常感谢武小姐的提醒,这次虽然打了眼,但至少避免了以后继续被坑,看来是没有这一行的缘分了。”
想了想,试探道:“武小姐年纪轻轻,眼力这么强,莫不是家学渊源?东昌姓武的不多,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