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能变,别人也能。

    何况她若真是姜氏,那么跟他的境遇颇为相似,都是应该死了的人,为了活下去,必须变。

    更令沈三觉得妇人不简单的是,她在看向他时,眼底毫无波澜,只有出于礼节和感恩的微笑。

    她不认得他?还是装的?亦如他也在装。

    沈三想得入了神,赵随扯他衣袖扯了好几下,他才扭头,却见厢房门口立着一个高瘦的男子,半边玄铁覆面,在这风雪之日愈加森冷湛湛。

    唐烃抱着长剑,淡挑了眉:“好巧,你们也要到上京去?”

    在西山村野时,沈三和赵随先后住过别院,唐烃和他们都有碰过面,彼此认得,但也只是点头之交。

    赵随赶紧笑着打马虎眼:“没准呢,看哪里有活就往哪去,四海为家,定不下来。”

    “这样啊,”唐烃也不客气,大步走进屋,坐到了沈三身旁,咧嘴笑看他,“我说沈兄弟,你不是在行宫给殿下修房子吗?这么好的活都辞了,难不成还能找到更好?”

    唐烃虽是一副笑脸,但盯着沈三的眼神不见放松,有探究,也有审视。

    沈三握着杯子,举起敬了敬唐烃:“活是好,但殿下已经摆驾回京,不见君颜,又何来前程。”

    唐烃瞬间沉默,持壶也倒了一杯,回敬沈三:“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志存高远,有所图,有所为。”

    “对对对,二位说得都对。”

    赵随插科打诨,牛饮了一大杯,兴致上来,笑嘻嘻问唐烃:“唐二少为何还在此地逗留,殿下都大婚了,二少不在京中,可惜了。”

    “这有何妨,”唐烃也喝上了瘾,转眼又是一杯,“日子还长,没准将来还有大婚呢。”

    “二少说笑了。”赵随笑得有点僵,余光瞥向默不作声的男人。

    这时,陈良也赶来了,瞧见屋里多了个人,不由微愣,赵随赶紧给彼此作介绍,对于二人,他都知之不多,只能囫囵一句带过,有个称呼,吃酒能叫人就成。

    东宫书房内,周祐拆开南安送来的密信。

    通篇废话,唯有最后一句,沈三欲上京。

    周祐看完就把信扔进了火盆里,屈指敲桌面,长睫垂下,陷入思索。

    “娘娘,您慢点,仔细脚下。”

    高和扯开了嗓子,将周祐从沉思中拉回,低头看向火盆,信已经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