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命给你养老送终。”早慧的楚星渊才八岁就明白了自己的来意,对俞景然这调侃嗤之以鼻,心里偷偷计较。
试毒这事儿,随便旁的什么人也能做,但是换成国师的徒弟,又是皇帝亲赐,就更彰显了皇帝拳拳一片垂爱之心。
老国师有几十号“教”字辈的徒弟,少一个“教化”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就把他送给皇帝做顺水人情了。
楚星渊记得自己的使命,因此头几年里都是在推算自己的死期,觉得自己过一天少一天,于是待人也并不十分亲近,常常嘴不留情,除了瑞王,连鸿云的面子也不给。
“鸿云,还记得吗?就在这个小院门口,那八岁的小孩推你的时候摔了屁股墩儿!”俞景然看见这小院就想起来楚星渊小时候的事。
“记得!那可不敢忘。我替主子爷买了外头刚出炉的桃酥,您还没吃一口呢就被他夺过去了,我去帮您抢,他就要推我,谁知身量太小把自己给摔着了,惹了您好一顿笑话呢。”鸿云与小时候的楚星渊结怨,虽然长大后不提了,但总还是记在心里,他看楚星渊,也像看着个弟弟一样。
“那桃酥洒了一地,把他吓哭了。星渊坐在地上哭喊‘我还没尝呢王爷,您不能先吃,您死了我怎么办啊’,我那会才明白过来,皇叔把他赐给我,是替我试毒来的。他那么的怕我死,也不知道如今肯不肯替我养老送终了。”俞景然感慨万千,他总觉得自己过的很苦,可是和才八岁就被人扔出去做“替死鬼”的小道童比起来,又觉得自己幸福多了,好歹自己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带着鸿云开门立府了。
“呸呸呸,不说生死。不管以后怎么样,国师总会还在的,我也在的,昨儿咱们在无彰观,不也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吗?”鸿云跟着瑞王一起长大,后来又亲跟着拉扯了星渊,对这两个人都有着像对弟弟的疼爱。
“一家人好呀!对了,我瞧着永清那小孩有趣多了,赶明儿你替我去偷来咱们府上玩两天,也叫太常卿大人急上一急!”
俞景然思绪跳跃,说到无彰观想起永清又忽然高兴起来,起了坏点子要支使鸿云替他去办。
无彰观里熟睡的永清可不知道他此刻正被瑞王府里的贼惦记着呢。
第二天一早,永清就被师父叫醒了。楚星渊吩咐他收拾包袱,陪自己出去一趟。
原来是昨夜里楚星渊也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俞景然十几岁时的那一场场大病,梦里他总不见好,胸口还淌着血,吓得楚星渊从梦里惊醒,一夜未眠。好容易熬到天亮,楚星渊卜了一卦,坎为水,大凶之卦。楚星渊放心不下,一时无心顾虑其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楚星渊吩咐人牵出来俞景然的两匹駽马,套了自己玄青色的车,携着还带着困意的永清和两个随侍下山去了,临走前还嘱咐了观里留守的弟子,要是有人来访,就悄悄派人去瑞王府送个信,对外只说是自己在闭关就行。
楚星渊心有所系,催人将马车赶得格外快些,颠得永清下车在瑞王府门口就吐了出来。
楚星渊到王府的时候才刚巳中时分,昨夜起了兴致逛园子的瑞王回去以后呼呼大睡,此刻还没起呢。守门的人去通报鸿云,鸿云一听赶紧亲自把人迎了进来。
是以瑞王殿下再次睡醒的时候,看见的还是楚星渊这张脸。
楚星渊就坐在床头守着他,把他的一只手双手握着捧在胸口。
“怎么我才刚念叨完,太常卿就来给我养老送终了?”楚星渊梦里还想着养老送终那回事,此刻没分清是梦还是真,看见楚星渊的苦瓜像就想笑,不着急调侃了他两句。
楚星渊看他这副样子,莫名来了一肚子气,手下暗暗用劲,掐了他一下。
“嘶,”瑞王殿下这下吃痛,方才明白过来是真不是梦,“哪儿来这么大气,一大早就来折腾我……”
“鸿云,他昨日也是一气儿睡到现在吗?”楚星渊并不着急回答瑞王,扭过头去询问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