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告诉他。鸿云知道。”鸿云应下来,才见瑞王合眼睡去。
鸿云只好伺候他躺下休息,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日瑞王殿下确实是极贪睡,便宽慰自己他也许是累了,思索半天还是不放心,于是拿了瑞王的名贴,叫人去快马加鞭送去永州。
俞景然这觉睡得有些浅,许是失了楚星渊的揉捏助益,不过两个时辰就醒了,这回没有做什么大梦,只是脑子里倏忽闪现出一个画面。
十七岁的时候,他领着才十二岁的楚星渊趁夜溜出去,他站在墙外要接墙头的楚星渊跳,楚星渊搭上他的手,并不着急跳下来,只是在他手心挠了挠。
俞景然心里想着这些,竟然真觉得手心酥酥麻麻的,就像小猫挠似的。
好端端的,怎么又梦见这小孩了。
可能是昨夜在无彰观一觉睡到了今天晌午,方才还疲累的他,睡了这么一小觉竟然丝毫不困了。
俞景然起身,想给自己找件衣服披上,抬头一看正看见挂在床尾架子上那件他晌午穿风冒雪披回来的楚星渊的鹤氅。
俞景然伸手去够那衣服,悉悉索索的衣物声乱醒了屋外浅眠的鸿云。
鸿云如今是王府管家,守夜这事怎么也轮不上他,但他想起来王爷十三岁上那场大病就害怕,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才叫小王爷平白受那么大的罪。于是入夜时分打发了当值的下人,自己裹上一床被褥睡在王爷寝屋的外间伺候着。
鸿云听见动静,以为是王爷半夜醒了要喝水,急忙推门进来了,就看见瑞王坐在床上腿却不动,只伸手去够床尾的大氅,那姿势好似厨房里施大婶喂的那只小黄狗。小黄狗奇懒无比,常常横卧在地并不伸爪,只用嘴去够食物,惹大家一阵笑骂。
眼见自家王爷这副滑稽身形,鸿云竟然暂时忘了自己睡在外间守夜的一番怜爱之心,忍不住笑了出来。
俞景然睡醒了腿有些麻,并不想动,所以就想着慢慢够那大氅,够不着就算了,此刻听见鸿云“噗嗤”的笑声,心里有些窝火:“笑什么,还不替你主子爷我取过来?”
鸿云得了这句斥责,也不生气,仍是颠儿颠儿地上来,将那鹤氅取过来,却不着急给瑞王披上。
“这会离天亮还早着呢?王爷要不吃些茶再睡会?糕点要吗?王爷晚饭没吃应该饿了……”鸿云算着他入睡的时间,到现在左不过两个时辰,于是关切问着他,心里已经打算吩咐人把吃食送来。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怎么也学得和他一样?”俞景然只觉得鸿云好生絮叨,比之楚星渊也无不及,“倒是不饿,你新煮一壶芽茶来我解解渴,再出门陪我走走。”
楚星渊到底细心,瑞王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那仅剩的芽茶分了一盒递给鸿云带回去,俞景然当时看见了,此刻半夜醒来也只觉得有些口渴,不想喝水,只念着那一口回甘。
鸿云得了命令,伺候他披好衣服,就出门忙着给他煮茶去了。
鸿云和楚星渊煮茶的功夫都是俞景然亲授,他从宫里茶博士那里偷师,回来后又比葫芦画瓢教给这两人,而后一直觍着脸以师父自居,命两个徒弟煮孝敬茶给他喝。
此刻俞景然端着与鸿云递上来的楚星渊那里无二的茶,总觉得颜色不够鲜亮,于是怪到茶盏上,心说自己的盏不如无彰观的有仙气儿。瑞王爷尝了一口,又觉得味道淡了,便开始怪鸿云王府管家做多了得意了,茶功夫退步了。
鸿云得他一顿唠叨,哭笑不得:“王爷怪这怪那的,明日搬到道观去住吧,也叫我清闲清闲。”
俞景然腿麻的劲儿缓过来,抬腿就是一脚,被鸿云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