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绷着脸回到修竹院,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心中如有一头凶兽在挣扎嘶吼,憋闷之气涌上喉头,没忍住一拳狠狠砸到桌上——
金丝檀木桌瞬间崩裂,木散屑飞,连同桌上茶具一块分崩离析。
“怎么了怎么了!”
听了门房禀报匆匆赶来的谢母听见这声巨响,惊慌地看着谢承,“不就是同小余拌个嘴,怎么发这么大火?”
谢承愣了一瞬,将受伤的右手藏到身后。
谢母却一眼看穿,难得疾声厉色:“还藏?!都见血了!秋月!快去请大夫!”
谢母身后的丫鬟连忙应道:“是。”
“母亲且慢!”谢承连忙阻止,“这点小伤不必兴师动众,儿子屋里有药箱,自个儿处理便可。”
谢母看了眼他的手,不算太严重,但指骨蹭破了皮,还有一根细筷子粗的木屑斜扎在手背上。
她心疼道:“伤在右手,你自个儿怎么处理?药箱呢?”
谢承无奈找出药箱,由谢母给他上药。
“你说说你,多大人了,还这般闹脾气?”
谢母一边用银针挑出木屑,一边心疼地数落他,“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撒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不是往娘心口扎刀子吗?”
“……儿子知错。”
谢母顿了顿,抬头见他垂头乖顺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我知你自小懂事,没让我费过心。”
“但我偶尔也发愁,你从来不哭闹、不撒娇,越大性子越沉闷,凡事憋在心里,甚少同我和你父亲袒露心声——是不是因为我们,待你过于严苛了?”
“母亲……”谢承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宽慰谢母,静了片刻才道:“儿子生性寡淡沉闷,让您费心了。”
谢母喉头哽了哽,反驳道:“做母亲的,怎会不知自己儿子到底是什么性子?你若真是无怒无喜,今日又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谢承动了动唇,垂眸不语。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今日确实过于反常了。
“小余那孩子性情活泼,我原本以为你同他处不来,会渐渐生分。没想到你俩倒是亲如手足,越大感情越好。”
谢母给他包扎好伤处,叹道:“既然如此,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何必脸红急眼,伤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