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沈飞屈指敲了敲,听到里头传来聋老太虚弱的“进来”之后,就推门走进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沈飞总觉得聋老太的屋子透着股清冷和阴暗,没有大哥家那种热乎劲儿。
真要类比的话,就跟没人住,初一十五才见一次人气的的禅房似的。
里头家具不多,两张凳子,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床之外,再无其他。聋老太家也没有厨房,平时做饭都在屋檐下面。
此时,
聋老太就半躺在那张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架子床上,看到张沈飞出现,挣扎了一下。
“老太太,您躺好,别下床。我坐坐就走。”张沈飞忙道。
聋老太又躺回去:“劳驾你一个大学生还专门来看我,你奶奶如今在关外可好?”
“挺好的,那边地大物博,地广人稀,不愁吃的。”张沈飞回道。
“能吃饱就好,好啊……不像咱们,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聋老太抬起瘦削的脸,打量了一下张沈飞,“你们在学校吃的也不好吗?我怎么瞅着你也瘦了不少?”
不是说大学里的定量没有打七折吗?怎么瞅着张沈飞的脸色,跟院子里那些工人们的差不多?
张沈飞心道连聋老太老眼昏花都看出自己瘦了,看来最近故意少吃,迎合大家还是有成效的。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道大学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粮食也是不够吃。
“都一样,熬吧,熬过去就完了。老太太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
“我呐,生在清光绪九年,嫁人是在十七岁……那时候辫子国已经到了末期,民不聊生的。
我男人不争气,被人把房子夺走了,后来没办法,就只能借住在护国寺……
那时候护国寺比现在大,后面胡同里好几个四合院都是他们的产业。我们就住在罗圈儿胡同三号。
住是有地方了,但没吃的啊!!每天只能去城外弄点野菜吃。
解放前四九城被围城时候难吧?可我们的日子比那时候更难!!
饶是如此,我们不还是熬过去了吗??所以说呐,只要闭着眼熬,这日子总有熬过去的那一天。”
聋老太似乎陷入回忆中,眼神开始飘忽,讲着过往。
张沈飞的思绪却都被她口中的护国寺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