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双眸一一扫向殿前的众臣,这些人多半是跟随先女皇的一众老臣。
倘若一心为主,辅佐下一任女皇,再熬上一熬,便可被奉为三朝元老。
只可惜……人心不足。
从龙之功,诱惑更大!
明行不是明主,可旌寰焉能延续裴家的辉煌?
镇南王身后站着无数士族,倘若她为皇,英国公、丰国公、汝阳侯、长信侯……皆是功臣。
百年勋贵,如何拔除?
这天下……不姓旌,不姓裴,姓的是士族豪绅。
可怜永泰帝这一生英明果决,晚年糊涂,将滔天权势留给外室女,机关算尽,自毁后代江山。
前世旌寰登帝位,是天时地利人和。不费吹灰之力,众星捧月。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能成功反叛,一半要与这些勋贵士族借势。
即使有两个柳苍云横空出世,倘若旌寰夺位成功,这天下依然是士族的天下。
裴元邵抬手摸了摸腰间红鞭,鞭柄红色的盘长结悬在半空,他的手掌将之包裹在手心,汲取余温。
那人离京的那天对他说:“盘长结不散,我便会回来娶你……”
尽管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等着他跪地交出兵权,他心底却无比的坚定,那人说过,等她。
他信……所以这兵权他交不得,没有等到那人回来,即使刀剑加身,又有何可惧?
裴元邵眼底恍惚一闪而逝,抬眸对上旌寰威逼的视线,似笑非笑:“旌主好手段,恩威并施,雷厉风行。”
他说完扫了眼,诚惶诚恐跪地迎拜的官员,抿唇道:“尔等可想好了,一步错步步错,“迎新主”与谋反逆贼并无二致。往后的史书里,你们皆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殿前正迎拜的一众官员神色忽青忽白,齐齐垂首,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旌寰丹凤眼内厉光一闪而逝,她手持长剑,银色的铠甲,泛着冷硬的幽光。
他脸上神色不变,讽道:“长帝卿何苦呈口舌之快?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大局已定,交出兵符。否则……本王终是不愿血洗太和殿!”
他仰起长剑,银光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直直刺透跪地一侧宫侍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