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苏sU都很少见到霍赟。

    他大概是很忙吧?听说朝廷的使臣与狄夷达成了新的合约,大抵又是那一套,割地、赔款、纳岁、称臣、和亲,换取皇族宗室余生一方苟安。

    而在这一派和谐中,霍家庞大的军队便显得不合时宜。使者携着圣上的旨意到霍节度跟前,大夸大赞霍赟力挽狂澜、救民水火的功勋,封个“忠义侯”,给了犒赏给了银饷,有军功者不痛不痒往上提拔一截,随后示意:如今g戈既了,两国和解,霍节帅,可以撤兵了。

    国仇家恨、将军白发、征夫血泪、遗民憾恨,多少不甘多少怨怒,多少耻多少债,就这样被轻飘飘的放下,换回又一条随时可以被再次撕碎的“玉帛”。

    身着YAn红绛紫锦衣的使臣们颁好旨意,拍拍PGU轻飘飘离开。本朝重文轻武,再是如何叱咤风云、手握雄兵的节帅,在文官跟前也要低头,霍赟麾下的将士们在轮番的封赏中咬碎了牙,捏碎了拳,瞪红了眼,还要叩谢天恩——那是怎样的“恩”。

    “八年秣兵历马,枕戈待旦,十万将士上下齐心,以求收复故土,保家卫国,如今好不容易打出了个眉目,狄夷颓兵之势近在眼前——俺们……就这么算了?”

    使臣刚出军帐,先锋官便一把摔了杯子。他当真是忍不下这口气,更无法理解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一时又是捶x又是顿足:“节帅,二位公子已然收复寿春府,军中士气尤在,俺们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攻下江宁府,宰了斡准部的那几个鸟厮,再一同打到江北去?”

    “易先锋,你这白日梦做得颇好。”军师叹了一声:“我且问你,可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杀了斡准的将军与元帅?倘若杀得,两国方才达成的和谈再度灰飞烟灭,届时北边的十万个万户南下寻仇,你可有十成十的把握能保卫江南万民不再遭一场国难?——再倘若,咱们真要趁此机会打到江北去,狄夷背靠关中兵强马壮,我军孤立无援只得背水而战,你又可有十成十的把握,不叫军中儿郎葬送他乡?”

    易先锋的脸涨得通红,张着嘴梗了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军师……按你的意思说,俺们还真就要……这么算了?”指挥使b易先锋冷静些,听完军师的剖析也晓得利害关系,只是到底不甘心。

    “朝廷那日既应了狄夷讲和,就只能这么算了。”军师苦笑:“若是接着往下打,你我反而要成大虞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