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濡辰手里捏着一串糖葫芦,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底一阵淡淡的失落弥漫开来。

    他想要追上去,却又找不到理由。

    万一,万一这个人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心呢,万一这个人确实不认识自己呢,说不定,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罢了……

    祁濡辰愣愣的看着帐顶,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角,似乎想要找到糖葫芦残留的酸甜味,就像是,白天那个人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酸涩与甜蜜交织,奢香满口却不腻人,混合成独一无二的味道。

    他从怀里掏出那一个银白色的香囊,贴着鼻尖嗅了嗅那上面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的白檀香,心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对于自己失忆了这件事,他第一次,感到了烦躁和无措。

    刚醒来的时候,他天真的以为,既是没了记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记忆什么的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影响他生活下去。

    而现在,他才发现,一个没了记忆的人,就像是那无根的浮萍,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大雨冲到不知名的地方,全世界都是你不认识人和事,你虽然生活在其中,却又像游离于他们之外,孤孤单单的,没人理会。

    或许有一天,他受了伤,得了重病,快要死了,苟延残喘着呼救:

    来人啊,救救我啊,我要死了,救救我啊,我是阿崖,救救我……

    那时候,人们会怎么回答?

    他们会说,阿崖,那是谁,我们不认识你……

    又或许,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了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一年,三年,五年之后,有人发现了泥土之下他已经风化的白骨,然后会语气毫无起伏的说一句:“哎呀,这里死过人。”

    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又孤零零的死去,连尸体都没人收拾一下,那种感觉,太让人绝望了。

    祁濡辰不由自主的环住了自己的身体,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瑟缩成一团,嘴唇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谁来告诉我?求你了,告诉我。

    ……

    而此时,帝都的另一边某间屋子内。

    闵槐烟坐在房顶上,左手边放着一壶酒,右手握着那块凤凰玉玦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小师弟,你知道吗,我今天遇到一个人,他馋糖葫芦的样子,跟你真像,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