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道:“可我与将军在此之前素未相识,将军为何要做到此种地步?”
祝思源不语,抬手接住了片纸灰,轻轻拢进了手心里:“母亲留下的遗嘱中,要末将保护好小姑,末将没能做到。小姑要末将保护好殿下,末将也未能做到,可末将觉得为时不晚……”
“——稍等一下。”汤浅浅此刻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惠贵太妃何时说过这种话?我从未听说过。”
听闻这话,被质问的人理应不快才是,祝思源白净的面上却浮现出一片诡异的红晕。
“小姑以前给末将寄过一封书信,信上说,她同手帕交的女儿顾嫔娘娘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成了忘年交。她觉着十分难得,不想断了同顾家人的缘分,便、便代末将同顾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订下了姻亲。小姑后来还给末将寄过殿下的画像,说她替末将相看过了……此事陛下应当是知道的,至于还作不作数,末将——”
他握拳放在唇边,掩饰尴尬一般轻咳一声:“尊重殿下的意愿。”
汤浅浅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过来,不知是学的谁,下意识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这是万万没想到的,一面都没见过……也许只在呱呱落地时见过一面的母妃,就这么把她给订了出去。
“咳,还有一事。”
“什么事……?”
汤浅浅小心翼翼问道,警惕性相当之高,生怕对方再抛出件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清竹院,是末将母亲从前的居所。”
汤浅浅恍然,难怪他听到她住在清竹院时表情如此奇怪地说什么“好巧”。
不论此事真假,祝思源看着不像会用这种事诓骗她的人,且他也说了尊重她的意愿,大约八成是真。周善崇这一贬谪,带刀卫统领一职刚好闲出来,就算父皇信不过提了别人上去,以他的能力,副统领也必然能拿下。
只是……利用惠贵太妃不愿同顾家断了缘分的心,来劝他同自己站在一道儿趟这趟浑水,真的好吗?那这张底牌得到得也未免过于容易。
见她犹豫不决,祝思源沉思片刻,认真问道:“末将只问一句话,殿下需要我吗?”
汤浅浅颔首:“需要。”
太需要了,不仅她需要,三哥也需要。
那个一根筋的憨憨,夺储还不多读些书,竟不明白均衡制约的道理,手里的牌清一色的“发财”,她甚至怀疑这都是李行止那个死财迷撺掇的。
他懂什么夺储!
汤浅浅在这边愤愤着,对面的祝思源毫无征兆地跪了下去,单膝着地,向她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剑。
“末将从来只为需要我的人而战,如果殿下需要我,那么末将便是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