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面庞,连带着发丝,衣襟,都被香灰侵袭,抿着唇不敢言语,靠着嗓子呜呜出声儿。
慕宥宸无奈的摇摇头,抽出她腰间的手帕,细细的扫过睫毛,唇瓣,鼻梁,将她身上的灰尘尽数掸了下来。
睁开眼,揉揉入了灰尘的鼻翼,一个喷嚏不合时宜的喷了出来,直冲慕宥宸的面庞而去。
绷直了身子,又渐渐软了下来,眸子扑朔扑朔的眨动,望着他认真为自己整理衣襟,不嫌弃的模样,心头一暖。
在他面前,她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而他,总是照顾的她无微不至,她笃定,离了他,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好奇的揭开炉盖,白灰白灰的灰烬静静的躺在炉中,了无生机,一如这殿宇失去了往日的风华。
看来,是宇文萱走得急,或者是料定今生都不会回这云梦峰了,连炉中的香灰都未曾清理。
屋顶的竹竿用粉色的丝绸包裹起来,松松垮垮的吊在空中,如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纸质的屏风上绘着千姿百态的桃树,桃树下是一抹倩影,一幕幕,都活过来了似的,只一个背影,都能瞧出女子的魅惑劲儿,是依着宇文萱绘的。
窗前的桌上,还摆着一架古铜色的七弦古琴,走近,抚着那琴弦,念及当年她及笄之时,沐千雅赠她的那架焦尾墨染,不由得心头感慨。
若不是那琴,她当日怕是避不过段梦派来的那些人,那琴换了她一命,那是姐姐最钟爱的琴,与眼前这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了,回想起来,记忆依旧清晰,清晰的仿佛是昨日之事。
皇城外,荒地上,他抱着她跳马车,遭四人围剿,失神受伤,舍身护她,被莫雪所救,性命垂危,却在莫雪逼迫他离开她之时,叫嚣着要杀要剐随你便。
仔细想想,这么些年,他们就没有一天安生,想要他们性命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他们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赏景,抚琴,真是一大奇事。
嘴角上扬,苦涩而甜蜜,既然他们躲得过那么多明枪暗箭,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吧,拓拔雨菲的几个儿女也好,赫连锐绝也好,总会过去的。
此七弦琴,梧桐为琴木,蚕丝为琴弦,透着股股的松香与桃香交织,看得出宇文萱之前的珍爱,连一个擦痕都未有。
端坐下来,玉手拨动着琴弦,行云流水,许久未曾碰琴,却是丝毫不见生疏。
清澈悠扬的琴音回荡在屋中,屋外,整个云梦峰。百转千回,清灵悦耳,带着几分铿锵之力。
慕宥宸斜靠着窗框,眼角的笑意蔓延开来,拍手叫好,回味着琴音,堪堪戏谑:
“没想到夫人不仅剑术,医术了得,还精通音律呢!”
“那当然!本姑娘我呢,也算是大家闺秀,除了女红一窍不通之外,也是琴棋书样样…略懂一二的!”
沐千寻仰起脑袋,一脸的骄傲,硬生生将自己不懂女红一事嚷嚷的理直气壮,恨不得世人皆知似的。